巴尔的摩的猫鼬

瀚冰、Hannigram、关周are so dope.

【然访】你会谈没有结果的恋爱吗(1)

一夜走过青春期的然X自以为活得很明白的访

平淡治愈向


1

      高访现在非常希望这世上有后悔药可以吃。

 

      他向来以为自己是个钢筋铁骨打造的人,高二时父母车祸去世变成孤儿,他还来不及擦干眼泪就开始学习自己处理父母的后事,丧事办完,他来不及悲伤就投入复习备考。300天的勤学苦读后,他的眼睛从轻微散光涨到500度近视,但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国内某一流财经院校。人生这不长不短的32年来,他创造了许多人一辈子也无法拥有的财富,无疑已跻身这社会的金字塔顶,成为人人钦羡的成功人士。

 

      但纵观这32年的人生旅途,不,这实在称不上旅途,而更像是一场马拉松,他总是在奔跑,奔跑,他已不知道多久不曾停下来,他太累了。

 

      他后悔了。

 

      如果世上真有后悔药,他也许会选择回到高二父母出差的前一个晚上,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留下;如果必须要近些,他或许会回到刚毕业时,时时告诫自己不要再拿健康换金钱;如果这后悔药的剂量确实太小,他就只能回到一小时前,告诉那个推门进来有些脸红的小护士,他拒绝与任何人同住了。

 

      他叹了一口气,刚做完胃镜的嗓子又哑又疼,让这口气变得火辣辣的。

 

      也许是因为他太安静了,所以病房洗手间里传来的电话声才会这么清晰,让高访一字不差地听进了耳朵里。

 

      “浩然哥,你怎么想的,你怎么能一口气吃20份冰淇淋呢?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小壮壮,我劝你最好别问。”虽然这位‘浩然哥’尽量压低了声音,但高访仍听出了他凶巴巴的语调中暗含的窘迫,“我问你,林夏知不知道我住院了?”

 

      “我的哥啊,你还惦记着林夏呢?她心里只有她的周老师——”

 

      “——她知道了吗?我住院的事。”‘浩然哥’问得很小心。

 

      “……应该知道了,你没来,学校里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在问,好几个女生都跟我还有黄小神他们打听你在哪儿住院,想去看你。林夏,她应该也听说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似乎是猜到了‘浩然哥’想说什么,电话那头的小壮壮抢白道:“哥,你还是跟她分手吧,哪有人女朋友是这么当的?你也太不值当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‘浩然哥’许久没出声,高访猜测他应该是很落寞了,又过了几秒,‘浩然哥’说:“……那就这样吧,我住院的事,别告诉我爸妈,问就说溜琴房练琴去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哎,我知道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听见那‘浩然哥’挂断了电话,在洗手间里踱了几圈,又象征性地冲了个厕所。

 

      然后,便传来门把手转动的声音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鬼使神差地闭上眼,又微微眯起眼睛偷看。

 

      他没戴眼镜,只能勉强看清洗手间里出来个顶着一头栗色卷毛的大男孩,说他是大男孩,因为一眼看去不过十几岁,估计还在读高中。男孩一手高高提着自己的吊瓶防止回血,浑身遮盖不住的怅然若失,他随手把吊瓶挂上架子,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矮床上。

 

      确实是矮床,比高访的病床矮了一大截。

 

      原因无他,加床罢了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是急性肠胃炎被送进来的。

 

      昨天晚上,他给心爱的女孩买了樱桃味的冰淇淋,可女孩说她不喜欢樱桃味,于是沈浩然给她换了草莓味、蓝莓味、巧克力味、朗姆酒味……直到点遍冰淇淋店里的每一种口味。

 

      冰淇淋堆了满桌子,女孩抬起头来,小鹿一样的眼倔强地瞪着他,告诉他:

 

      “我不喜欢吃冰淇淋,我就是不喜欢和你一起吃冰淇淋!”

 

      她走得又冷又傲,留下了沈浩然和满桌的冰淇淋。沈浩然没去拦去追,只是低着头,像个断了吊线的木偶,直到冰淇淋快化成了粥,才有了一点反应。

 

      他把其中的一碗端到身前,拿起手边的勺子,挖了满满一大勺塞进嘴里。

 

      他一边嚼着,一边控制不住地流下泪来。他随手擦了一把,也不管擦没擦干净,就又挖了一勺冰淇淋囫囵着往下咽。

 

      嘴冻了也没停,头疼了也不顾,他自己一个人,把那20份大碗冰淇淋都吃完了。

 

      这样做当然是会有代价的。

 

      当晚他就闹了肚子,上吐下泻,折腾了一夜后他强撑着跨上自己的摩托车去了医院挂号,被大夫以“急性肠胃炎伴电解质紊乱”勒令住院一周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为自己这种浪费医疗资源的行为感到万分羞愧,这家医院本就是全省最权威的一家,消化内科一床难求,但他已拉到脱水耽误不得,于是住院处的小护士便为他调剂了一番,破格让他在VIP2病房里加了一张床。

 

      VIP2病房原本只设置了一张病床,而这张病床的主人,便是高访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就这么和高访成了病友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本想偷偷观察观察这个失恋的可怜小伙,却没法抵抗浑身的虚弱,终究睡了过去。待他醒来,沈浩然已不是那个坐在床上发愣的姿势,他的点滴已换了一个颜色,而他本人正盘着腿坐在病床上,在一张印着“癌症救星”的垃圾三无小报上写写画画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看他用的是床尾病历夹子里的圆珠笔,垫的是自己的大腿。别人都讲求“卧如弓,坐如钟”,他却实实在在做到了“坐如弓”,脖子伸的像只恐龙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觉得他有点意思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把那张“癌症救星”涂的满满当当。得益于自己的床高,高访即便是躺着,也能隐隐约约看见他画的满纸的五线谱和蝌蚪似的音符,联系他欺瞒父母用的借口,高访了然,他的病友,是个小音乐家。

 

      小音乐家写歌写得磕磕绊绊,圆珠笔时不时就猛涂一气儿,在五线谱上留下一块黑斑,他在创作,高访在看他创作,一直到沈浩然的第二瓶点滴也见了底,他才撂下笔,揉了揉通红的眼睛,举起那张曲谱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惊异于小音乐家的才华和嗓音。

 

      “……爱得太真,太容易让自己牺牲,太容易让自己沉沦,太容易不顾一切满是伤痕

      我太笨,明知道你是错的人,明知道这不是缘分,但是我还奋不顾身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唱歌的声音并不大,甚至可以说,也就比蚊子哼哼高了那么一点点,但他没想到高访醒着,一首伤心情歌唱得低回婉转,黯然神伤。待一曲唱罢,他正要收起这张曲谱,却感觉自己似乎被一道灼热的视线注视着,他偏偏头,便看见那张高些的病床上高访虚弱却明亮的双眼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一惊,满心的悲伤思绪荡然无存。

 

      眼前的男人刘海柔顺地遮盖着额头,皮肤苍白,看不出年纪,他的唇色极淡,嘴角有一圈青色的胡茬,这是个消瘦、病弱,但美丽的男人。

 

      这还是他第一次仔细审视这个男人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有些尴尬,他强笑了两声:“抱歉啊,吵到你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“没有,”高访摇摇头,“你唱得很好听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不知该怎么接话,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,高访动了动,试图撑着胳膊坐起身来,沈浩然忙帮他摇高了床头,让高访能坐得舒舒服服。

 

      “谢谢。”高访露出个浅浅的笑,拿起床头的眼镜戴上,这才真正看清了沈浩然的长相。

 

      细长的瑞凤眼,高挺的鼻梁,满脸稚气,浑身耿直。

 

      一个很好看,很可爱的大男孩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不再考虑那颗低剂量的后悔药了,有这么个小朋友,他也不算寂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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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浩然写的歌摘自《喜欢你时风好甜》刘思涵《错的人》借来用一下(o^^o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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