巴尔的摩的猫鼬

瀚冰、Hannigram、关周are so dope.

【然访】你会谈没有结果的恋爱吗(2)

2

      小朋友的朋友也是一群小朋友。

 

      晚饭时分,占南弦和温暖给高访带来了一些易于消化的蔬菜和面条,他的小病友也迎来了4个探病的亲眷——全都穿着高中校服,还很贴心地给他带了粥——KFC的皮蛋瘦肉粥。

 

      不顾南弦的反对,高访拉着他又讨论了一阵有关和占中竞标的事项,南弦以最快的速度听完,再三嘱咐他不要再操心公司,专心养病,似是又怕他满脑子都是公事顾不上休息,没说几句就带着温暖离开了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便只剩看对面加床热闹的份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对朋友的到来显得很是高兴,但看到他们端出来的“营养粥”时也是青了一张脸,小壮壮在向他报告忽悠沈父沈母的战果,黄小神在说教导主任又在搞三六九等惹得大家不满,5个男孩叽叽喳喳,活力四射。

 

      但没有一个人提到沈浩然因住院落下的课程和今晚本应写的作业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偷笑,一群捣蛋包。

 

      “哎,老大,今天丁佩还说想来看你,让我给打发了。”黄小神邀功道。

 

      小壮壮却使劲扯了扯他的袖子,不停向他挤眉弄眼。

 

      果不其然,沈浩然脸上的喜悦凝滞下来,他问:“那林夏呢?”

 

      4人帮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都是满脸为难的情状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还有什么不懂的,他眼神暗了暗,又若无其事地岔开了话题,4人帮赶忙附和,把这个小小的不愉快带了过去。

 

      但对做了这么多年CFO的高访来说,看穿这小子脸上的失落简直太容易了。

 

      一直到探病的人都离开,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二人,沈浩然掏出那张以“癌症救星”做陪衬的伤心情歌又看了看,也许是郁闷实在无法疏解,他向高访开口道:“叔叔,你失恋过吗?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哑然失笑,他思索了一阵,“有过的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其实也是随口一问,没想到高访真的会回答,他愣了愣,又傻傻地问了第二个问题:“叔叔,你长得这么好看,也会失恋啊?”

 

      说罢,他就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,这都是什么狗屎问题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没在意,他弯了弯嘴角,“你长得也很好看啊。失恋这回事,跟长相关系不大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看着高访的笑脸,突然如沐春风,原先的拘谨一扫而空,他搬了把椅子放在高访床边,倒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看着高访的脸道:“那叔叔,你是怎么失恋的?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觉得沈浩然的坐姿像一只乖巧的大狗,“刚上大学时,我交了一个女朋友,我们交往不到半年,她就申请了中外合作去欧洲留学了,我们有8个小时时差,坐飞机去找她也是偶尔,联系越来越少,就这样又异国了3年。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娓娓说道:“临毕业时,我计划和我的两个好朋友一起开公司,也期盼着她能回国来找我,但她跟我说,她已经申请了国外的研究生项目,还要我再等3年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啊?”沈浩然瞪大了眼,“那你怎么办了呢?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勾了勾唇,“虽然我觉得创业前3年我一定忙得脚不沾地,不会有机会喜欢上别的什么人,但我还是跟她分手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觉得有点可惜,“你不再挽留一下了?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忍不住轻轻摸了一把他的头毛,“有个词叫做‘沉没成本’,你听过吗?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摇摇头。

 

      “有些投资是无法收回的,只要你付出了,它就会成为你拿不回来的成本,这就是沉没成本。如果你的营收比成本大,你依旧可以盈利,所以你也许会为了获得高盈利而付出更多的沉没成本。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笑了笑,“但如果你迟迟没有营收呢?付出越来越多,你开始怀疑自己到底会赚得盆满钵满,还是赔得血本无归,矛盾到底是该继续投入,还是及时止损。”

 

      他看着沈浩然的狗狗眼,“我选择了及时止损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叹道:“可万一赚了呢?放弃了,就再也没有机会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看着他把下巴搁在椅子背上的模样,觉得他真是可爱得紧,他想了想,问道:“‘愁云惨淡万里凝’的上一句是什么?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啊?”

 

      “是‘瀚海阑干百丈冰’。”

 

      “叔、叔叔……”沈浩然不明所以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使劲揉了一把沈浩然的头发,“高三学生,学业稀松,还满脑子早恋思想。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捂着头嚎叫:“我成年了的!我满18了!我还有摩托车驾照呢!”

 

      高访笑得露出一口白牙,“臭小子,想好到底什么才是你真正值得的投资。”

 

      看见沈浩然突然涨红了一张脸,高访摇了摇头,“不要做赔本买卖,别谈没有结果的恋爱。”

 

      于是,整整一晚上,沈浩然再没出过声。

 

      作业自然是不写的,但今夜,他也没写歌,只是抬起头忧郁地看着夜空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睡得早,自17岁起,他再也没享受过想睡就睡,睡到自然醒的日子。

 

      如今,他珍惜活着的每一天。

 

      早上大夫查了房,小护士给他三查七对了一番,在他的留置针上接了一根新的点滴。高访睡得迷迷糊糊,只觉得有人在自己头顶不停晃动。

 

      他睁开迷蒙的双眼,入眼一片白花花的胸膛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正俯在他上方,松垮的卫衣领口低垂,让高访一览无余。

 

  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

      上方的沈浩然猛地僵住了,他支支吾吾地说:“叔叔,你的点滴没了,我帮你叫护士。”

 

      说着,他摁下了高访床头的呼唤铃。

 

      高访“嗯。”了一声,又侧侧头睡了过去。

 

     却不知道沈浩然瞅着他的睡颜,突然心跳如雷。

 

      他的眼睫毛根根分明,贴着眼睑柔顺地垂着。呼吸平缓,嘴角自然上翘,因为缺水,嘴唇有些起皮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像是着了魔,只觉一阵口干舌燥。

 

      他醒了醒神,小心地从高访的床头挪下来。他抓着手机,又钻进了病房洗手间。

 

      这次,他打给了林夏。

 

      他的小女友在电话响了七八声时才闲闲地接起:“喂?”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想起他的沉没成本,沉声道:“……林夏,我们分手吧。”

 

      电话那头的林夏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,他们就这样快刀斩乱麻地结束了这段其实并未开始过的情侣关系。

 

      沈浩然挂了电话,发觉心中的痛苦并没自己想象的那般悲怆。也许,他实在是高估了自己对林夏的喜欢,他苦笑,之前那个猛塞冰淇淋的自己真是蠢到家了。

 

      他转动门把,看见病房靠窗位置熟睡的高访,朝阳洒在他身上,为他扑了一层细腻的柔光。

 

      他觉得,自己好像突然长大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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